对话: 一切都与建筑有关 (iArchitect - Dialogue)

AASchool of Architecture 1960s
建筑是思考的媒介,如雷姆·库哈斯所说“一切都与建筑有关”(Nothing that architecture can no longer keep up with the world)。因此,建筑设计不仅仅只是制造建筑(building making),而更多意味着以建筑为媒介进行的思考。这里,建筑东西将建筑定义为一个平台;即融合理论与实践,分享与交流建筑和城市思想的平台。建筑东西不限于对即成思想或实践的报道,而更多担任着发现、参与甚至引导新的建筑思考的角色。基于此角色定位,建筑东西展开了一系列的对话交流。“我·建筑师”作为这一期,着眼从建筑系学生到建筑师的角色转变,就此展开讨论。不同的实践环境导致同样教育背景的建筑系学生有了完全不同的兴趣点和实践经验。其中展现出转变的多样性是出乎意料,甚至是天马行空的。这无疑也是建筑东西最为感兴趣的,通过与作者进一步的讨论,我们能够更加直观地了解到这些转变所形成的原因。并希望借此引发进一步的思考。
对话1:《建筑路上的矛盾与冲突 : 我在田中央建筑学校与建筑联盟学院PC的日子》

建筑东西-占晨:
建筑可以是一座书写着历史的宏伟丰碑也可以是一个生活中温暖人心的小角落。相应的,建筑师可以选择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决策者,也可以放下所谓的身段当一个平凡生活中普通的使用者。洪于翔自己说,当年身为一个建筑系的毕业生对做什么建筑和做什么样的建筑师的问题一再躲闪。 但与其说他后来是在每个工作学习之处逃避这个疑问,不如说他是在跌跌撞撞地不断尝试中寻找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洪于翔的建筑之路是矛盾而有趣的。田中央事务所和建筑联盟学院,两个不走寻常风的建筑学校──一个在台湾小城宜兰宁静的乡野间,一个在英国首都伦敦喧闹的中心区;一个倡导生活体验式的建筑设计方法,以“蚂蚁”的视角委婉地讲述着一篇篇城市街头巷尾关于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短片故事,一个强调严谨的建筑叙事与理性分析,仿佛一部穿越古今的史诗巨片。无疑,两所学校用两个对立的视角呈现出了迥然不同的世界,为洪于翔带来了一场超越建筑本身的精神洗礼。
我一直坚信人生的每一次痛苦挣扎都能让人看到一个未曾发现过的自己。对作者的问题是,在经历了这样一个独特的职业历程后怎样重新发现自我,又是否最终找到了一条合适自己的建筑之路?
洪于翔:
我是一个清楚自己不想要什么,但要什么总是挣扎的人。对于未来,只知道我不想每天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的办公室,至于可以做什么总是期待许多意外的发生,跟自己喜欢的一群人弹性的调配生活与工作。在这前提下,田中央学校的部份好像是我可以努力看看的平台,晚上刚跟同事哲生聊过,回应之前文章更准确一点的话,田中央已经建立起作为一个学校的集体性(collectivity),但目前还是以建筑师的训练(training)为目的,学校还是有很重要的一部分是建立在批判性(critical)的研究与论述之上,刚好AAPC(AA Projective Cities专业)的经验可以建立起这个平台,而这个学习经验更重要的是让我看到西方的传承是建立在“知识”之上,可以不断的累积叠加,而在台湾则是建立在“经验”之上,人走了也就留不下来了。就想想如何让自己可以作为一个送历史礼物的人吧!
对话2:《联合众国的自建指南》

建筑东西-程婧如:
这不是一篇传统意义上讨论建筑或者建筑师的文章。作者深谙英国政治经济背景,杂糅了政府的政治需求、开发商的利益需求,使用者的居住需求以及建筑师自身的专业诉求,编导了一部政治讽刺剧。
作者借由“联合众国的自建指南”展现的是一种自下而上的社区筹建模式。在剧中,这与政府自上而下的管理开发模式即矛盾又互利。这种模糊的关系讽刺性地传达了作者对建筑师社会角色的拷问。脱去政治讽刺剧的外衣,“联合众国的自建指南”营造了一副美好而和谐的景象,不仅仅展现了居民或者政府的愿景,也描绘了建筑师的梦想。建筑师的角色被设定到了一个理想化的高度,兼顾宏观层面指点江山的决策者与微观层面身体力行的实践者。我与作者有着同样的职业憧憬。
然而,对建筑师职业的重新定义背后隐藏的挑战是建筑从业者在社会中到话语权的重新分配。在当代中国,土地公有制以及资本的集中性都是建筑行业必须要面对的现实情况。所以,我对作者的问题是,基于中国的国情与社会现状,文章中所描绘的“建筑师的梦想”是否依旧有可能实现?如果可以,会以怎样一种不同的方式实现?
黄胤俊:
首先我觉得这“建筑师梦想”也只能代表一部分人的理想,在我看来社区建筑师角色更像是以前大家族的裁缝,画师,或者是家族医生。社区居民就是这个大家族,而社区建筑师是直接专门为其所属的那些社区服务。所以是个很本地化的定位,建筑师对其社区应该很有归属感。如果您仔细阅读这个项目的商业计划书(这里要感谢伦敦政经学院的Ean Hiew的协助解决项目的金融相关问题),社区成员协议(Articles of Association),和社区开发公司入股合同(Memorandum of Association),里面有讲到社区建筑师所占社区开发公司股份具体明细。为什么要给建筑师技术入股?这就又引出一系列问题这里就简单提一下,一是为了增强社区建筑师本地化和归属感,也呈现了不同社区设计的多样化;二是为了保证专家意见对群众智慧的平衡,这点具体可以参考Jaron Lanier对于现今群众智慧(比如维基百科,百度词条)的批评。总而言之,这不再是走我们所熟悉的成为像雷姆·库哈斯, 扎哈·哈迪德这样建筑明星化,个人风格化,国际化路线。
至于是否能在目前中国的国情实现,英国的政治发展进程一直算是走得很靠前,很实验性的,当然也是有其鲜明本地特色的。所以我不认为相同的情况在不久的将来能发生在中国,或者说它也不适合发生在中国。虽然表面看中国土地前期开发占成本比重高,过程相对复杂,但我最近有看到报道中国的房地产众筹代建,也已经进入研发阶段,而我所描绘的社区建筑师,虽还没有提及,应该还是很有契机的,也许我们可以从居委会入手?
对话3:《从唯一到之一》

建筑东西-王禹惟:
文章很朴实的讲述了从一个建筑学生到一个职业建筑师的转变。这一角色的转变也带来了心态的不同,每个经历者都会产生疑问。曾经学校中与老师争论的面红耳赤的设计想法(Idea)在整个项目里可能只占有百分之五甚至更少在整个项目里可能只占有5%甚至更少,大部分的所谓设计,只是将问题转化掉或消解掉。而妥协是随时威胁着理想的,限制和压力来自甲方,顾问,设计院(LDI)不说,还会来自老板,团队内部,疲于应对琐碎的问题和无休止的争论后,期盼的是这种折磨的尽快结束。
建筑师与其他设计师的不同之处是项目牵扯多方利益,参与者从几个人到几千人,坚持自我谈何容易。作为一个职业建筑是最重要的是游刃有余的在规则中完成设计,解决问题,沟通协调各方。而一个伟大的建筑师则是持久的抱有理想,专注于那5%,遗憾的是大部分的我们平日只能竭尽全力做好一个职业建筑师。在“道”与“术”的矛盾中,越是优秀的学校毕业的学生越容易产生落差。如同作者所言,在生涯初期最好尽快认识到自己是“‘之一”’的角色。
对于作者所说的“不多不少,不高不低,默默的不忘初衷”可能是在这个焦躁的大环境中最理想的存在状态。我对于作者的问题是,当回顾了过去的状态,现在的状态,是否对自己10年后的状态有着某种期盼?
翁熠:
其实不必想太多。 建筑是个漫长的过程,建筑师是一生的职业。且现在各方面技术革新太快,至于10年后的大环境会怎样,谁都不知道。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所谓的“落差”,现实中实践只是另一所全然不同的学校罢了。在兼顾现实的同时,别忘记自己心中的理想和价值就行了。
AA对于很多人最突出的也许是所谓的前卫理念设计。对于我来说,它给予我最多的是一种态度的培养——在以怀疑批判性目光看待事物的同时,也对周遭一切充满好奇心,愿意不断去发现挖掘;过程中得到锻炼培养的更是客观严谨的思维方式,以及敢于坚信自己理念和价值的自信和勇气。
所以回归到自己,坚持做好自己,不盲从。至于10年后会发生什么,能不能在什么时间实现什么,对于我都不重要。
有一点是肯定的,为现实妥协忘记自己,那理想是肯定不会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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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我,建筑师 (iArchitect)"系列文章:
1. 我,建筑师 - 导言 (iArchitect - Introduction), 建筑东西-占晨
2. 建筑路上的矛盾与冲突 : 我在田中央建筑学校与建筑联盟学院PC的日子,洪于翔
3. 从唯一到之一 (From 'Only One' to 'One Of'),翁熠
4. 从‘工具’到‘工具化’ (From 'Tool' to 'Tooling'),王欣
5. 联合众国的自建指南(Selfbuilder's Guide to The United Crowddom),黄胤俊
6. 对话:一切都与建筑有关 (iArchitect - Dialogue),建筑东西
声明:作为交流会“我,建筑师”的拓展,建筑东西与《城市 空间 设计》(Urban Flux)杂志合作,在副刊《论道》(Remarks)出版了以“我,建筑师”为主题的专刊(2014年第6期-12月刊)。